直播背后的粗糙制作链:从卖剧本到培训 谁在“割韭菜”？
台前幕后的恶性循环最终导致了大量“同质化”和“戏剧性”的拙劣表演出现在带货直播室。成千上万的观众看到的只是混乱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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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带货的台前看似华丽，幕后却长满了“虱子”？
正文|锌秤，作者|李，编辑|文杰
张婷婷第一次被商品直播的“情节”震惊了。她不小心刷进了基层歌手《草帽姐》的直播室。一秒钟，“草帽姐姐”还在哭，还在抱怨自己被家暴殴打的经历。下一秒，她突然变调，开始哭“带不出货”。评论区充斥着对“演技”和“炒作”的质疑。
“现在现场带货需要靠演技吗？”张婷婷有些哭笑不得，赶紧退出了直播室。
26岁的张婷婷过去常常看直播，并且很早就开始关注李佳琪、魏亚等一大批热门主播。买东西之前，她总是打开店主的客厅看看。她想试衣服，试口红。
但最近她“受不了”卖货直播。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带货活的套路越来越多。
“套路设计的很好，但是更好。大部分套路都很夸张，连剧情都差不多。”张婷婷发现，越来越多的“戏”在有货的直播室上演，离婚、队内内讧、价格不对等情节正在无数演技差的直播室上演。
张婷婷不知道的是，这些越来越令人发指的“表演”的根源是一个粗糙和混乱的生产链，源自直播室的幕后：廉价的剧本、混乱的培训……直播带货台前之乱或许已是众人皆知，而更多盲目的淘金者，正在涌入直播间的幕后。
一套剧本素材被盗，全网销售，定制单价1000元
“原价29.9，所以支持我们的粉丝一定不是这个价格吧？好好听着！我们有一本20元，第二本9.9！再给一份！那是29.9。你复印了多少份？三份！”
这种看似高亢激动的“呐喊”来自一个现场剧本的素材。
一场两小时的直播，从开场、抽奖、引入产品、产品介绍再到秒杀，每一个流程的台词都尤其详细，而在最左侧的备注栏，还有类似“一定要吃得非常香”、“声音大一点、激情高一点”的提示。
在电商平台上，有很多这样的剧本素材。
当直播高峰到来时，似乎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趟旅程。商家急于通过直播销售，主播和平台也希望成为“李佳琪”或“威亚”的第二代。而一个成功的直播，除了主播和商品，离不开剧本。
尤其是在直播迅速戏剧化的情况下，通过夸张、新奇甚至好奇的情节来吸引流量就更重要了。
所以有人看中了直播背后的这个商机，开始利用创作或者倒卖剧本的机会在直播行业分一杯羹。
根据锌秤搜索，直播的剧本主要分为普通剧本和戏剧定制剧本两类。
一套包含164套非戏剧现场素材的礼包至少只能卖9.9元，同类素材包价格在9.9-50元之间。资料内容包括童装、数码产品、日化、女装、美容化妆品等行业的现场拷贝，以及施华洛世奇、雀巢、苏泊尔、斯基、淑月村的剧本案例。
9.9元的现场剧本素材
仔细对比这些直播脚本，不难发现，文案对于主播间的互动，详细到如何开玩笑，如何附和，甚至如何报价和砍价。强调的重点则多为优惠力度、转发关注直播间等话术。
“在行业初期，大部分脚本都是团队自己负责的。然而，随着MCN机构和主播的增多，寻求合作的商家也陆续进来。为每个不同的产品分别设计脚本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很多MCN机构甚至会允许培训主播申请固定剧本，还会购买大量廉价的现场剧本素材。当然也有很多刚接触直播的新手主播或者商家购买剧本学习，因为语音在直播中还是很重要的。”中国西南地区一家MCN组织的负责人萧月(化名)告诉锌秤。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看到许多现场交付场景和论述是相似的。毕竟，每个人都可能使用同一套脚本。”萧月表示，MCN机构可能会专门招聘策划师负责剧本创作，但大多数中小型MCN机构更喜欢在网上寻找作家来创作定制剧本。
锌秤联系了几个现场编剧和机构，了解到一个30分钟到40分钟的剧本，加上定制的剧情，价格大多在500元到1000元之间。
虚假议价脚本目前很流行
一家专门销售现场拷贝的商家告诉锌秤，他们定制的故事脚本大多提供Aauto Speeter和现场颤音，涉及的产品大多是美容化妆品和服装。价格600元40分钟。“2到3天就可以发表，可以写团队吵架等热点类型。”
据商家介绍，“最近讨价还价的假象比较流行。”
所谓假砍价，就是目前经常看到的主播和品牌运营商在直播房疯狂砍价的情节。主播一再要求商家降价或补贴自己，而商家则在客厅里含泪讨价还价.这个典型的故事每天都在无数的直播房间上演。
萧月应该可以证明这个说法。“因为直播行业经常被模仿，所以有主播因为设计团队吵架、假装讨价还价、母女纠纷等故事而走红。小主播们会立即效仿，甚至不惜耍花招。更糟，没有底线。”
脚本和教程打包出售，直播培训也是花钱买知识？
在卖现场脚本的圈子里，最常见的是一个叫《红人星球线上直播带货训练营》的课程资料。本教程原价2480元，内容包括“如何快速掌握直播剧本”和“如何策划直播剧本”。
然而，在许多销售实时脚本或教程的企业中，这些信息很快就会贬值。其中一个只卖75元，如果你是他的年费会员，甚至可以免费得到。
事实上，这份课程材料最初来自一个名为“红人星球”的平台。据其官方介绍，这是首个搭建短视频直播电子商务的服务平台，其平台矩阵包括教学知识支付平台莱德曼商学院、教学平台沙上公社等。
《红色星球》上的资料转卖时，卖了75元
锌秤联系到平台创始人陈后，对方表示：“我们是官方认证的技术服务商，有一整套系统的教学、同步和导师给你指导，可以教你玩直播。”据报道，已经有5000名付费学生，通过运营垂直账户实现了300多万人。
当锌秤提出获取直播剧本数据时，冯哥发了一个叫《直播带货红人系列课》的课程介绍，说“这个课程有1180元的限时政策，可以一次性获取直播的所有操作和实际细节。”据介绍，“课程以专业ppt视频的形式录制，共13节，每节时长约60分钟。”
但是想加入沙上公社平台推广的大任社区，需要支付999元，目前优惠价格599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其对社员权益的介绍中提到，“推荐学员，可获得30%的推荐奖励”。这在直播培训圈，被称为“裂变营销”。
在此之前，沙上公社还开展了类似的裂变活动：交99元就可以加入公社，成为社区主人，可以从体验班获得9.9元的收入。但是你要自己经营一个类似的社区。推荐10个以上的社区领导，可以成为领导，享受更高的福利。
显然，比起低价出售剧本和教程素材，似乎更容易成为幕后赢家。所以，当越来越多的人梦想“淘金”的时候，这种培训平台随处可见，大多号称“零基础入门”、“一对一教学”、“教育套餐”等等。
但是这些所谓的活知识付费平台是否值得付费，可能还得考虑。
根据工商信息平台对锌秤的查询，红星背后的公司武汉景天伟迪人和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成为2018年和2019年三起侵犯互联网信息传播权纠纷的被告。
在黑猫投诉中，也有不少消费者投诉这种送外卖培训班，说自己花了2980元参加送外卖培训，但是“老师交钱后不理人”或者“教学内容与宣传不符”。
武汉京天威帝人和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相关判决文件
“现在很多直播培训机构都是靠信息，靠差的信息赚一波钱，实现的主要途径就是靠学生继续拉人头。”小月告诉锌秤，其实这些机构的课程大部分都是同一个模板，很多成功的学生案例都是用P图软件伪造的。
河北省互联网信息办还发布官方提醒，警惕直播普及背后的“衍生骗局”，指出“随着直播遍及全网的普及，一些直播的培训机构应运而生，他们经常打着直播能玩几天的旗号招生。但当很多人为了学习直播技能而付费时，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坑里。”而且“很多学生在支付升级费用后，发现自己成了对方的合作伙伴，也就是招生代理。”
对此，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表示：“知识付费是有门槛的，需要一定的资质。现在很多直播的培训广告都是以专家的名义营销的，却完全没有相关的技巧。所以会让消费者觉得被骗了。”
幕后混乱：利益驱动的恶性循环
仔细研究商品直播背后的这些乱象，与商品直播的快速发展不无关系。2020年，直播几乎成了人人都想尝的大蛋糕。“三分钟送两百万”、“一次直播送一亿多”之类的数据，一度挑起了大家的“掘金梦”。
舞台前有无数的新主播、明星、CEO，幕后也有培训机构、编剧。生产链和利益链紧密相连，有梦想者试图一夜暴富。
但显然，伴随着直播行业的发展，用户点开一个直播的心理阀值不断提高，已经越来越难被普通的直播或短视频打动。
所以，想要争夺更多眼球和流量的直播室，不得不面对一个难题，观众越来越少，卖货越来越难。
该商品的直播经常被媒体曝光
行业掩饰不了焦虑。以前李雪芹用假货见证直播，而到了后来，有商家透露，汪涵直播坑成本达到10万，但ROI(投资回报率)只有0.3。
直播百度指数显示，自2020年4月见顶以来，一直在缓慢下滑。双十一热峰过后，百度指数也跌了不少。根据卡斯的统计，自去年4月以来，沙英和阿乌托法斯特拥有超过10万球迷的活跃红军数量开始下降。
然而，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这块诱人的蛋糕。于是，一些人依然看好直播带来的红利，开始不断突破底线，试图通过寻找夸张却千篇一律的剧情来重新夺回人们的眼球。还有的看中了盲玩家的钱包，打着为知识买单的旗号开始割韭菜。
如此一来，台前幕后恶性循环，最终让大量“同质化”、“戏剧性”的拙劣表演出现在带货直播间。而万千观众看到的，不过是乱象的冰山一角。
正如萧月无奈的说：“直播行业其实就像一件披着虱子的华丽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