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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诺贝尔奖得主路易斯·格利克发表了获奖演讲:捍卫亲密和私人的声音

发布于:2020-12-09 被浏览:3318次

今年获得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后,路易斯格吕克(Louise Glck)很少发表与该奖项相关的公开演讲或采访。12月7日,她发表了公开的获奖感言。以下是演讲内容。

演讲者露易丝格丽克

译者李琬

审校柳向阳 陈欢欢

路易斯格吕克,1943年4月22日出生,当代美国女诗人。

小时候大概五六岁。我的脑海里有一场比赛,一场挑选世界上最伟大的诗歌的比赛。有两首诗入围:威廉布莱克的《小黑孩》和斯蒂芬福斯特的《斯旺尼河》。

我祖母的房子位于纽约长岛南岸的西大坑村。当时我在那栋房子的第二间卧室里来回踱步,心里默默地而不是大声地背诵着布雷克那首难忘的诗,心里默默地哼着福斯特那首痛苦而凄凉的歌。为什么我会读到布莱克还是个谜。我想在我父母家里,不仅有比较常见的政治和历史书籍,还有大量的小说,还有少量的诗歌。但是我总是把布雷克和我祖母的家庭联系在一起。我奶奶不是个好读书的女人,但是她有布雷克《天真与经验之歌》和一本小书,里面汇编了选自莎士比亚戏剧的歌词——,很多我都能背。特别喜欢《辛白林》里的歌。可能我当时一个字也没听懂,但能清晰地听到语调、节奏和铿锵有力的祈使句,让一个胆小害怕的孩子特别兴奋。"坟头的草长得新,永远保存着记忆."我也希望如此。

这种争夺荣耀和最高奖赏的竞争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我在启蒙运动中第一次读到的神话充满了这样的竞争。甚至在我很小的时候,在我看来,世界上最伟大的诗就是最高的最高荣誉。这也是我父母抚养我和妹妹的方式。我们要拯救法国(圣女贞德),发现镭(玛丽居里)。后来我开始意识到这种等级思维的危险性和局限性,但是对于我的童年来说,颁奖是非常重要的。会有一个人站在山顶,远远就能看到。它是山上唯一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东西。站在下面一点的人看不见。

或者,我这里说的人,也可以换成一首诗。当时我很确定,不知怎么的,布雷克一定是知道我脑子里的游戏,很在意结果。我知道他死了,但我认为他还活着。我能听到他伪装的声音在和我说话,但还是他的声音。我感觉他只是在和我说话,或者说具体是在和我说话。被选中感觉很幸运;我也觉得我特别渴望和布莱克交谈,和莎士比亚一起,他成了我谈话的对象。

威廉布莱克(1757年11月28日-1827年8月12日)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和版画艺术家。

布雷克赢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两首诗有多像。那时候和现在一样,我被那种出于悲伤或渴望的孤独的人声所吸引。随着我的成长,我不断重读一些诗人,在他们的诗里,我扮演了一个被选择的倾听者的重要角色。亲密,妖媚,往往阴暗而隐秘。不是那些站在露天竞技场的诗人。不是那些自言自语的人。

我喜欢这种约定,喜欢一首诗说的话不仅必要,而且私密的感觉。它们是牧师或心理学家会听的话。

瑞典文学院评价里克的价格,“以无可辩驳的诗意声音和朴素的美感,个人的存在变得普遍”。

在我奶奶的第二间卧室举行的颁奖仪式,因为它的隐秘性,似乎是一首诗所创造的强烈的关联感的延伸:一种延伸,而不是违背。

布莱克通过小黑人和我说话;他是那个声音的秘密来源。他是隐形的,就像那个小黑孩在冷漠轻蔑的白人男孩身上是看不见也看不见的一样。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闪亮纯净的灵魂包含在他暂时的凡人的身体里;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黑孩子所说的,他对经历和经历的描述并不包含任何指责,也不想为自己报仇,只是传达了这样一种信念,在他死后要去的完美世界里,人们会根据他的真实本性去认识他,他会以极大的喜悦去保护更脆弱的白孩子,不让他被太多的阳光晒伤。这种信念不是现实的期待,它忽略了现实,这让这首诗令人心碎,赋予了它深刻的政治性。黑人男孩不允许自己经历伤害和正当的愤怒,但他的母亲想保护他免受伤害和愤怒,但读者或听众已经经历了。连读者也只是个孩子。

但公共荣誉是另一回事。

那些我一辈子都在疯狂的诗,就是我之前描述的那种诗,里面有私人选择,有情节。那些诗包含了读者或听众的重要贡献,他们在诗中倾听秘密或呼喊,有时参与阴谋。“我什么都不是,”艾米丽迪金森说。“你也没人吗?/那我们是情侣,——……”或者艾略特:“那我们走吧,你和我,/就在黄昏慢慢向天空蔓延,/就好像病人在手术台上被麻醉了……”艾略特没有召集童子军排队。他在对读者说话。与之相反的是莎士比亚的《我能把你比作夏天吗》:莎士比亚没有把我比作夏天。在这首诗里,我有幸偷听到了炫目的精致音乐,但这首诗并不要求我在场。

在这种吸引我的艺术中,集体的声音或判断是危险的。亲密话语的不确定性增强了这类话语和读者的力量,正是读者的存在,促使这种声音表达迫切的恳求或吐露秘密。

当一个群体开始为这样的诗人鼓掌、颁奖而不是放逐、无视,这样的诗人会怎么样?如果你问我,诗人会感到威胁和被操纵。

这是狄金森的主题。不是全部,但是经常。

艾米莉狄金森(1830年12月10日-1886年5月15日)是美国诗人。

十几岁的时候,我以最大的热情读艾米莉狄金森。通常是深夜,就寝后,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什么都不是!你是谁?

你也是无名小卒吗?

而我当时看的那个版本,还是比较喜欢写的:

那我们就是情侣了,——。保持安静!

他们会把我们赶出去的,你知道的.

我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迪金森选择了我或者认出了我。我们,互相欣赏,在看不见的地方互相陪伴,这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事实,我们的观点也是互相印证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也不是。

但是对于那些像我们一样生活的人,那些生活在自己安全区的人来说,什么会构成驱逐呢?驱逐是指移除木材。

我说的不是艾米莉狄金森对青春期少女的不良影响。我说的是一种性格,不信任公共生活,或者认为公共生活的领域意味着泛化会抹杀精准,片面的真相会取代坦诚和情绪化的表露。比如,假设共谋者的声音,迪金森的声音,被特别法庭的声音代替。“我们谁也不是,你是谁?”这种说法瞬间变得阴险。

10月8日上午,我惊讶地感受到了刚才描述的恐慌。光线太亮了。太浩的势头也很大。

我们作家可能渴望有很多读者。然而,有些诗人并不寻求在空间意义上接触到许多读者,就像一个完整的观众一样。拥有大量读者的想法是指在时间意义上逐渐发生。很多读者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来,出现在未来,但这些读者总是一个人来,以一种深刻的方式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我相信瑞典学院授予我这个奖项是为了奖励亲密而私密的声音。公众表达有时可能会增强和扩大这种声音,但它永远不会取代它。

附:威廉布莱克《小黑孩》,艾米莉狄金森《我是无名之辈!你是谁?》

小黑孩

我母亲在南方的荒野中抚养我长大,

我是黑人,但是啊!我的灵魂是白色的,

英国孩子白得像天使。

但我是黑人,喜欢被掠夺来发光。

在一棵树下,我妈妈教我,

坐下,天还没热。

她把我抱到膝盖上吻了我,

他指着东方,开始对我说。

看初升的太阳:上帝住在那里。

散发他的光,散发他的热。

人和动物,花和树

中午在黎明明接受詹妮弗的欢乐。

把我们放在有一点空间的地上,

让我们学会承受爱的光芒。

这个黑暗的身体和这张被太阳烤焦的脸,

它只是一片乌云,像一片阴凉的丛林。

因为当我们的灵魂学会忍受酷热时,

乌云会消失,我们会听到他的声音。

走出丛林,我的爱,我的宝贝,

像喜气洋洋的小羊一样围着我的金色帐篷。

我妈这么说了,亲了我一下。

我对英国小孩也说过同样的话。

当我走出乌云,他走出白云,

我们像羔羊一样围着上帝的帐篷欢腾。

我会给他遮阴,直到他能忍受酷热。

快乐地倚在天父的膝上,

然后我就站起来摸摸他的银发。

我会像他一样,他也会依恋我。

(威廉布莱克《小黑孩》引自他的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的中译本,杨毅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10月)

“我是无名之辈!你是谁?”

我什么都不是!你是谁?

你也是无名小卒吗?

那我们就是情侣了,——。保持安静!

你知道,他们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成为名人是多么可怕!

多无聊,像只青蛙,

整天写你的名字

对着羡慕你的泥巴朗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