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2020 |不一定成功 但值得眼巴巴地对待——庚子读杂文
大家都说2020年是特殊的一年，我也是，除了疫情导致的生活方式的改变(比如在家的时间比以前长很多)，日本的这一年也是我高中以来看中文书最少的一年。不过也有几类值得一提，算是给年终盘点加了一点调料，为以后回忆这个庚子年提供一点谈资。
《桃花树下的鲁迅》
黄健/书，胡杨文化九州出版社，2020年9月版
看来2020年可以称为鲁迅研究年了。据我所见，今年三联书店在孙歌出品《绝望与希望之外：鲁迅细读》，人民文学出版社在阎敬铭推出《箭正离弦：全景观》，商务印书馆在高元宝出品《鲁迅六讲（二集）》，并不热闹。
我大学的时候有点关注鲁迅的研究，每次看精彩的作品都有一种自由漂浮的感觉。然而在此之前，我对黄剑是谁几乎一无所知。虽然他重视先秦学术思想史的研究，但没有读过他的《思想门：先秦诸子解读》。这次有幸看了他的《桃花树下的鲁迅》，我想以后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在鲁迅研究领域，几乎每个话题都被“滥用”，这是对所有吃“鲁迅饭”的人的严峻考验。可以说《桃花树下的鲁迅》上交了一份非常好的答卷。而且，正如著名鲁迅研究专家陈树宇所说，这本书“读起来一口气有意思”。
在看似无意义的地方，以对平凡事物的敏感，对最熟悉的陌生人，对相关文学的熟悉，作者从鲁迅的祖父，南京求学之旅，鲁迅与饮酒的关系，鲁迅的笔误等常人视而不见的话题入手，以极其微妙的深度描写，各种细节的精妙拼接，让我们突破层层标签的包裹，近距离观察最熟悉的中国人。
《越对立的越相像——鲁迅和他的祖父周福清》有很多要读。对周祖孙二人性格和行为相似性的捕捉，对文献的梳理，对原因的探寻，都表明作者是有思想有逻辑的，尤其难得的是字里行间没有“唱癖”和“恶心”，这是普通人物研究者很容易感染的。是它是什么，不是它是什么，每一个字都在鲁迅的生存环境和时代氛围中努力权衡轻重，权衡分寸。汪曾祺所谓的“用文字写作”，我想也不过如此。
在看《桃花树下的鲁迅》那篇文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围绕鲁迅和桃花做什么文章。而这个题目也让我看到了作者“小题大做”的超能力，他的思维像电路一样流畅，他的联想像浮云一样自由，但绝不是“胡说八道”。看似轻快的风格背后是对“理解鲁迅”的执着追求：“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鲁迅的基本颜色是黑色，所谓‘月光如水’，徐光平称之为‘一’，除了黑色，我觉得应该是白色，月光如水。但是只有黑白，比较单调，特别是对于本质上是艺术家的鲁迅，所以我觉得应该加红色(但是‘可爱的深红爱浅红’？)。黑色代表历史和力量，白色代表道德和幻想，红色代表浪漫和温情，构成了一面完整的鲁迅旗帜。”
另外，许广平的话发人深省：“他的日记讲的是没什么大事。太大，太相关，不愿意写；太小了，没关系，我也不想写。”通过这句话，我们可以大致理解为什么这本书能在众多的鲁迅研究中脱颖而出。
可以说书中每一篇文章都倾注了作者的心血，也是独一无二的。熟悉鲁迅写作的人，可能在很多地方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鲁迅不只是“指指点点万人”，也不只是“俯首甘为孺子牛”。
《欣慰的纪念》
杨丽华/，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9月
2020年也可以说是庄子研究年。按照我非常狭隘的理解，今年大陆至少出版了三部关于庄子研究的重要著作：首先是台湾清华大学教授杨如彬的《庄子哲学研究》简写本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然后是北京大学教授杨丽华的《儒门内的庄子》的付梓》，很快就有报道说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庄子哲学研究》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
《自由之思：的阐释》这本书还没看完全，《儒门内的庄子》暂时不看。这里我们只说《自由之思》。其实在阅读之前，我已经通过喜马拉雅平台上的录音文档了解了杨的观点。与教学和讲课录音相比，通过文字可以更准确地把握作者的意图。这本书最突出的一点，或者说与其他解读最大的区别，在于它对《庄子哲学研究》中七篇文章的完整性的高度赞扬。用作者的话来说，“《庄子》里面的文章能否被视为结构严谨的完整作品，对我们研究的深度有决定性的影响”。从这一点出发，本书深入分析了七章的结构安排和思想内涵，详细阐述了庄子哲学的精髓和精髓。由于强调内在部分的完整和完成，作者自然会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如：“读《庄子》的人认为惠施是庄子的朋友。这显然是受到了外国和杂文中各种故事的影响。按照上面几章对“朋友”的理解，庄子和惠施是不可能“相视而笑”的“在书中做出清晰、干脆的判断并不少见，这可能反映了作者对学术研究的投入和自信。
另外，在阅读过程中，作者善于“提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优秀的学者一定是好的提问者。如果能顺着作者的问题，试着去问，可能对理解和把握全书有帮助。作者对庄子思想的解读无疑是一种家族说法，但由于其深深的下沉，值得探究和玩味。
《庄子》
甘阳，侯旭东/主编，生活阅读新知三联书店，2021年1月版
版权页虽然标注是2021年1月出版，但2020年12月会上市。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本书可以说是清华本科生通识教育改革的产物，从结果上看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海报一发布，朋友圈瞬间爆炸。但是，即使八位作者都是当代著名的历史学家，有丰富的教学经验，非历史学本科生也不容易在两个小时内讲清楚自己所专攻的时代特征，讲出一些新的见解。通读一遍，在侧重点和讲课风格上有差异，但不难感受到作者的认真和投入。虽然只有八场讲座，但内容充实而充实，融合了学术界的最新成果和教授们的研究经验，真正做到了“简单易懂”，堪称《中国通史》的超级压缩版。
孙教授负责第一讲《从黄帝到大禹：中华文明的起源与早期发展》。通过对新时期中国考古学学术史的回顾，以夏鼐、苏、等老师对中华文明的探索为切入点，讲述了他对“最早的中国”这一超越考古学界的话题的理解和认识。侯旭东教授从“如何看待秦汉”入手，分析“秦统一的秘诀”，带领观众(读者)与他一起体验“秦始皇日累”，实现了秦汉的“日治”，既有从战略有利位置的宏观视角，又有史料的精细解读，令人赞叹其中的妙处。“制度史观”的倡导者阎步克教授让我们领略了他的社会科学史的“力量”，它工整、鲜明、简洁而有力，不造作、不虚荣、不马虎，不给人一种僵化的感觉。相反，如果你在现场，你会觉得听课是一种享受。乍一看是“物理科学”，其实渗透着他的担忧和顾虑。
接下来我会讲几遍，一遍一遍的看，都收获很大。其中因为之前看过《新雅中国史八讲》这本书，所以对姚大力教授给我讲的东西并不陌生。看到他如何在有限的能力中把握住“大中华”形成的时代脉搏，感觉就像看着一个技艺高超的老师在蜗牛壳里做道场，平静而深刻，令人回味无穷。刘芷微教授的《白银与明朝的变革》可能是这一系列讲座中最独特的一个。其他的讲座可能难免有追求“全面性”的嫌疑，而明史的讲座则是最明显、最强的“问题导向”。没有一定的基础知识，就不容易消化这些内容。作者不止一次谈到这个话题，但当我读到书中的讲义时，我仍然感到兴奋。如何化熟悉为陌生，如何举重若轻，如何融会贯通，可想而知。总之，虽然和大多数读者一样，我没有机会在清华的论坛上，但通过这本书徜徉在不同的风景中，无疑是一种宝贵的慰藉。
《追寻“我们”的根源：中国史上的族群及国家认同》
顾林/著，颜宁/主编，上海译文出版社，2020年1月版
说实话，这是一本我写不出来的好书，但在这里我忍不住要提一下。
如副标题所示，这是一组信件。写封信，虽然不能说已经灭绝，但毕竟很难得。所以，对于没写过信的“孩子”，这些书就像文物一样，随意翻看或者有一些新鲜感；对于像我这样写过一些信的中年人来说，读这些信可能就像听熟悉的老歌，怀旧之情油然而生。还是收件人杨志水说得好：“这一堆信里重要的不是保存了什么样的史料，而是写得特别好，感情特别好。也可以说，和老师的《爱书来：扬之水存谷林信札》一样，是为了已经走向古代的现代社会。它保留了一种温暖而亲密的古老含义。”另一位收信人鲁浩非常诚实地说：“老先生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写信高手。他不仅能找到文字，还能坦诚相待，文字丰富，知识渊博。从已出版的两部书信集《答客问》和《书简三叠》来看，无论是老朋友还是新认识的人，老的信写得都很真诚，不是老生常谈，也不是一种娱乐性的八股书。”书中收录的156封书信中，中心话题是“书”字，但在平原上兴风作浪，所以好看。比如你想看八卦，我可以随意抄一段：“王仁堪，我以前听说我是石祥的爷爷，我一直想和他核实一下，但是我没有机会，我犹豫了，也不能轻易措辞，所以我现在放心了。周福清被拘留和定罪的案子是这个地方官的手，但周海婴不会把世界视为世仇。”当然更温柔更温柔：“读书不一定成功，所以不一定有用，但我觉得它永远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值得用最热切的感情去爱。”——就为了这样的“轻墨痕，自由布局”，就为了安静优雅的装订，从一本书开始，你不会愿意一下子看完。
另外侯旭东的《 《谷林书简》 》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做了一些笔记，但一时想不明白，希望以后重读的时候能做一点回顾；《 《什么是日常统治史》 ,赵冬梅》不仅给人一种解读入木三分、跌宕起伏的阅读享受，也让我埋葬了探索苏轼、王安石、司马光“三角关系”的痴心梦想； 《大宋之变：1063-1086》 ,陈家瑛，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复习了书中的一些文章，生出了一些新鲜的感觉，真是奢侈的满足。
最后，我想借此机会感谢给我电子版，给我送实体书的老师朋友们。虽然他们没有也不能被纳入小文，但我真诚地感谢阅读给我带来的快乐。